fluffyshy

爱与死是文学永恒的母题。

【悲惨世界/ER】半透明的边界线

是点梗。@谢伊k 安灼拉的灵魂占据了格朗泰尔的身体。

“格朗泰尔!醒醒!快跑啊!醒醒!保安警察来了!”

格朗泰尔睡眼朦胧地醒来,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,但是又听不真切。他正陷入游离意识边缘的酣眠,酒精的作用几乎使他灵魂出窍。直到枪声响起,他才彻底清醒过来。

安灼拉捂着肚子靠在墙上,他的双腿缓缓弯曲,但并没有跪下去,而是整个人靠着墙慢慢坐在地上,然后一头栽倒,金色的头发像光环一样在地板上散开。格朗泰尔吓得呆住,但没过多久,他便扑向骂骂咧咧准备离开的几个保安警察。

“你们打死我吧!打死我吧!我和他是……是一伙的……”

格朗泰尔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,那几个开枪打死了安灼拉的人也显然不想陷入下一个麻烦中。其中一个被格朗泰尔抱住大腿的人不耐烦地想抽出自己的腿,最后只得用枪托在格朗泰尔后脑勺来了那么一下,好叫他放手。

格朗泰尔放了手。他瘫在地上,衬衫包裹着肚皮上的肉像水袋一样摊下去。

安灼拉睁开眼睛。后脑勺疼痛欲裂,他伸手去摸,一个巨大的鼓包提醒他,自己应该是撞到了什么东西。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和痛苦向他袭来,那种感觉像是听朋友倒了一晚上的苦水,另一个人全部的负面情绪排山倒海、扑面而来,令人猝不及防。安灼拉撑起身体,却吓了一跳:他自己正躺在地板上,腹部被血浸透,身下是一滩干涸的血。

他强撑着爬起来,仔细端详那具大概已经是尸体的东西。金色的头发,睁大的、瞳孔涣散的蓝色眼睛,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身体:他自己的身体。如果他自己躺在地上,自己的面前,那他自己又是谁?就在他低头的时候,下巴上的肥肉顶起他的下颌。他伸手去摸,柔柔软软的触感和他熟悉的下颌线全然不同。他又摸向自己肚子上厚厚的肉,还忍不住捏了一捏,真实的疼痛提醒他,这才是他自己的身体。后脑勺的疼痛使他难以思考,他双手支撑着桌子,一晃神看见了窗玻璃上他自己淡淡的倒影:格朗泰尔。

他对着窗户左看右看,是的,没错,他变成了格朗泰尔。

安灼拉,现在是格朗泰尔,习惯性地抱起胳膊,手臂上的赘肉使这个动作稍显困难。他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,回忆着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。他们正在整理收集来的枪支,古费拉克突然跑进来大喊“保安警察来了”。他让其他人先从后门撤出去,他自己留下来藏好枪,但警察来得比他的速度更快。他觉得那些人应该只是想带他去警局,可能关进牢里或者怎么样,但是就在他们拿起他们的枪支的时候,一支枪走了火,子弹冲向他的腹部。想到这,安灼拉下意识地按住肚子,但那里现在只有沉甸甸的肥肉,伤口在他自己的身上,疼痛也让位于格朗泰尔身体的后脑勺的痛感。

为什么格朗泰尔的后脑勺会这么痛?他人又在哪里?如果他的身体在他手上,那么格朗泰尔的……灵魂呢?安灼拉觉得自己不太相信这种东西,但是此时,他捏着自己脖子上的褶皱又不得不信。最重要的,他烦躁地托着自己的额头,他是怎么进入格朗泰尔的身体的?
这些都没有答案。安灼拉觉得他需要找人商量,于是习惯性地向公白飞家走去。

“大写的R?”公白飞叫出那具身体的昵称的时候,安灼拉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准备好怎么和别人讲述这件事。

“嗨,公白飞。”他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。

“‘嗨’?格朗泰尔,我们都快担心死你了,你居然就只说了一句‘嗨’?安灼拉呢?他没和你一起吗?”

“他……他……他死了。”安灼拉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理由,只好实话实说。

“死了?”公白飞看起来像是鼻子上被砸了一拳,他缓了好久,才字斟句酌地吐出颤抖的话语,“他怎么死的?是那些警察?他现在……他现在在哪里?”

公白飞痛苦而难以置信的态度使安灼拉发现,他自己表现得过于冷淡了。但是,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装出格朗泰尔的样子表达哀悼,他甚至没有想起来,他是来找公白飞商量灵魂互换的。

“他死了,腹部中弹。我没能救他。”报道自己的死亡实在诡异,安灼拉努力做出一副痛心的表情,内心暗暗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夸张而滑稽。

但是公白飞没有笑,他抱住了安灼拉。安灼拉把脸搭在公白飞肩上,终于舒了一口气,他似乎过了第一个难关。

他们叫上了能找到的朋友们,回到了那家小咖啡馆,发现那里已经被封了起来,安灼拉的尸体躺在大门口,等人认领。咖啡馆的老板和服务员大概已经被带走问话,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。几个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,古费拉克默默脱了帽子,并且示意安灼拉。

直到身边的巴阿雷捅了捅他,他才想起来,连忙摘下帽子拿在手里。面对自己的尸体默哀这种事实在比报道自己的死亡还要诡异,安灼拉感觉自己没法忍受自己的葬礼。他想起自己在乡间别墅度假的父母,禁不住有些愧疚。他还活着,但是却没法让他们知道。

古费拉克不愧是古费拉克,“安灼拉”的后事几乎是由他一手操办的。公白飞病了几天,躺在床上几乎要咽气,若李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他的朋友们几乎无一不受到致命的打击,他眼看着他们如此痛苦,却帮不上任何忙,只能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。他像一个旁观者,一个有实体的鬼魂一样看着自己爱的人为自己的死亡痛苦。安灼拉觉得自己不如再自杀一次的好。

几天后的一个清晨,他从格朗泰尔的床上醒来,只觉得脑袋又痛又沉,好像喝了一晚上的酒,第二天从宿醉中醒来一样难以忍受。他不是没喝醉过,但是自从刚到巴黎的那一次之后,他就几乎是滴酒不沾。他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随着头痛而来的是那种悲哀,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一他个人的悲伤。安灼拉确定那不是属于他自己的感情,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,无论是他的哪一个朋友,都不会让他在这世界上独自一人。

他有些难过地捂住胸口,努力控制呼吸,但使空气进入肺部的动作使他胸口酸痛。他躺回床上,理智告诉他,他得去缪尚,他得安排人去煽动各处的革命火苗,使它们燃烧得更旺一些。但是那种沉重的悲哀使他难以挪动自己的身体。就在那种矛盾之中,他想起一件事:格朗泰尔。

是的,如果这种感情不属于他,那么它应该属于格朗泰尔。可能在他占用对方的身体的时候,也不小心夺走了他的感情。安灼拉有些惭愧地想,他从来都对格朗泰尔的感情置若罔闻,因此他没有一开始就意识到这件事。他从来不知道格朗泰尔在想什么,从来不知道,自己对他大声呵斥的时候,他有多难过,自己挥手赶他的时候,他是否渴望着留下。

安灼拉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,一个他本来打算搁置的问题:格朗泰尔在哪里?
如果他的感情还存在,那么是否意味着,他的意识还存在?或许他的灵魂仍然存在,在这世界的某处,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,自己夺去了他的身体,占用了他的意识,那么他是已经消失,还是正在这具身体里沉睡?他后脑勺的肿块渐消,似乎说明那伤并不致命。那么,或许格朗泰尔还活着?

“格朗泰尔?”

“格朗泰尔,如果你还活着的话,我想我们得谈谈。”

“格朗泰尔,你听得见我的话吗?”

安灼拉摇了摇头,那种悲哀的感觉已经像退潮一样消失了,他笑了笑,觉得自己自言自语的样子十分可笑,又十分悲哀。或许格朗泰尔真的不在了,但是如果他还在,他会把身体还给他。

想是这么想,安灼拉却渐渐适应了这具身体,并选择性地无视朋友们对他的“变化”表现出的惊讶,试图按部就班地继续他们的革命活动。最开始,他们会不停地调侃他变了一个人,但接着也就把他的转变当作失去安灼拉之后受打击严重的表现。直到他们发现他的提议不无道理甚至十分中肯的时候,他的朋友们才渐渐围在他身边,听他发号施令。

“格朗泰尔,有时候我觉得,你一直是安灼拉的卫星,在他离开之后代替他的位置。我知道安灼拉的离开对你一定打击不小,毕竟你一直那么崇敬他……”

“恰恰相反,我觉得我对他意见不小呢。”安灼拉想都没想就反驳道。

“没关系的,R,我们知道你喜欢他。反正他已经不在了……”

“我不喜欢他!”

“好好好,你不喜欢他,那你为什么现在变得和他一模一样?”

因为我就是他。安灼拉在心里说。

“你现在唯一像你的地方就是,你还是喝那么多的酒……”

安灼拉瞪大眼睛,一个念头击中了他。

他变成格朗泰尔之后从未喝酒。

“什么时候?我什么时候喝过酒?”
“什么什么时候?昨晚,前天晚上,还有大前天……我们每晚都一起喝酒啊。你最近白天很累,所以晚上会先回去睡一会,然后再出来……你不会喝多了都忘了吧?”

安灼拉呆住。所以,每天晚上他睡着之后,格朗泰尔就会拿回这具身体的控制权,并且偷偷溜出来喝酒?那么说,他还没死?他的意识仍然存在,而且仍然可以控制他的身体?

自从知道了这件事之后,安灼拉开始注意自己的意识的每一次波动,敏感得如同若李感知自己的脉搏。他感觉每一次意识之海轻轻摇晃,都是他在和格朗泰尔对话。他感到,似乎有一双眼睛,一双温柔的眼睛,在暗处,或者在他背后,沉默地望着他,那种感觉如此熟悉,熟悉地使他意识到,格朗泰尔一直是这么看着他的。

这也就意味着,格朗泰尔依旧在望着他;并且依旧爱着他。与此同时,他感觉自己在和格朗泰尔融为一体,从肉体到精神,有时候他嘴里说出的话听起来都不像他自己。他最开始以为那是他在表演,接着发现,他甚至连罗伯斯庇尔都有些不尊敬起来。不是什么大不敬的冒犯,只是一种无力的空虚,仿佛进入意义的真空地带。他从没想过格朗泰尔愤世嫉俗的发言背后是这样的悲哀。

那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,那种意识波动的感觉却消失了。他感到自己失去了和格朗泰尔的连结。他想起古费拉克的话,接着又想起,他说他们会一起喝酒。

当天晚上,安灼拉回到格朗泰尔的住处,强忍着睡意,和衣坐在床上等待。在他几乎要落入梦乡的时候,安灼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。

喝酒。

走出大门,夜风使他打了个哆嗦,睡意全无。安灼拉这才发现一件事,他忘记问他们约在哪里喝酒。他先去了柯林斯,又去了缪尚,但是哪里都没有古费拉克。他又随便进了几家酒馆,因为光转悠不喝酒还被一个脾气火爆的老板娘训斥了一通。安灼拉压着火,抬腿走进下一家酒馆。

这家酒馆没什么人,他找了个没人的小角落,点了一杯苦艾酒。第三杯酒下肚的时候,他感觉轻飘飘的,好像灵魂脱离了这具本来就难以契合的身体,飘上半空。

“格朗泰尔……”他喃喃自语道,“格朗泰尔,你别耍我了好不好?我知道你还在,你在我睡觉的时候……偷偷出来喝酒……别以为……别以为我不知道……我还知道,你爱我,但是你讨厌你自己。我……我没想过,真的从没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安灼拉呜呜地哭起来,他突然发现酒精竟是个这么好的东西,借着一点酒劲儿,他可以卸下全部的重担,连眼泪都仿佛自由轻松了许多。他又点了一杯酒,没太在意自己点的是什么,端起酒杯就喝,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不受自己控制了。

“嗯?”

“这可不行。”

安灼拉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,从他自己的脑海中传来,像是被海浪推上沙滩的贝壳。

“你抢了我的休假时间,翘了我和朋友的约,现在又想把我灌醉在这里……你明知道你自己不会喝酒的,你可不是我。”

“格朗泰尔……”安灼拉带着哭腔喊。

“回去吧。出去透透气。”

“这可不像你……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节制……”

那个声音显得十分无奈,“现在控制身体的可是你。我怎样都无所谓,但是你不行。”

“你明明……可以控制你的身体,但是为什么……让我一直待在这里?”

对方没有回答,但是安灼拉可以很明确地感受到答案:格朗泰尔不想让自己消失。

第二天,安灼拉照旧醒来,格朗泰尔的身体完好无损地顶着一头鸡窝迎接清晨。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。他知道格朗泰尔的意思,但是他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装作没听见。他没有权利占用别人的身体,即使得到了允许也不行。如果一个人连控制自己的身体的权利都没有,那他根本算不上真正的人。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死状。该死的人是他,不是格朗泰尔。他才是该消失的那一个。

但是,自从那次对话之后,格朗泰尔仿佛从幕后走到了幕前,他开始没头没脑地跟安灼拉说话,有时候甚至喋喋不休地在他的脑海中抛出连珠炮,惹得他心烦,但那种胡说八道的抱怨又令他无比安心,仿佛知道世界上另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就在自己身边。他渐渐习惯了在心中默念语词,说给格朗泰尔一个人听,或者引用格朗泰尔的话,使朋友们哈哈大笑。他发现,格朗泰尔一个人的时候有多痛苦,他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就有多兴奋。

近来,那种常常在清晨袭来的莫名的痛苦减轻了许多,甚至有几天,他是带着笑意起床的。他猜测,那大概是格朗泰尔的笑。安灼拉几乎把自己的纠结抛在了脑后,他和格朗泰尔相处得如此和谐,以至于他差点放弃了寻找方法将身体交还给格朗泰尔。

那天是一个普通的星期二,安灼拉和朋友们聚集在缪尚后厅,有人提起让-雅克·卢梭,安灼拉模仿着格朗泰尔的语调复述古费拉克的话:“让-雅克只管生,黛莱丝只管放生。”

古费拉克愣了一下,突然指着安灼拉说道:“谁对你讲的?”

“什么谁对我讲的?这不是你的原话吗?”话说出口,安灼拉才发现不对。古费拉克说这话的时候,旁边只有他自己和马吕斯。作为格朗泰尔的他自己是不应该知道的。

“啊……是……是马吕斯对我讲……”

“你和马吕斯什么时候这么熟了?”

“是他之前……”

“安灼拉。”公白飞语调坚定地说,其他人看向他。

安灼拉的大脑转得飞快,但是想不出来此时该说些什么。

“你是安灼拉。”热安也肯定地说,“我不知道怎么回事,但你不是格朗泰尔。”

他不知道自己的朋友们什么时候对这种事如此轻易地就能接受了。

“你把大R弄到哪去了?”古费拉克说道,“你白天是安灼拉,晚上是格朗泰尔。我能感觉得出来。但是最近,格朗泰尔晚上很少出来找我喝酒了。”

“什么?”安灼拉有气无力地说,“格朗泰尔!你出来!”

大家的目光聚集在他脸上,仿佛等着什么奇迹出现。

“格朗泰尔!”他又叫,接着其他人也开始叫。

但是什么也没发生。安灼拉努力感应着格朗泰尔的意识,却一无所获。

“你在哪里?”

一个微弱的声音回应道,“我在。但是我现在……没什么力气……”

“格朗泰尔?你怎么了?”

“我觉得……这个身体,大概很快就是你一个人的了……”

“格朗泰尔!”

那个声音消失了。安灼拉突然猛扑到桌子上,抱起酒杯就开始喝,一杯接一杯地把桌上剩的酒都喝完了。脑袋酸胀,双眼发晕,他感觉着自己的意识抽离。

然而什么也没发生。他想到了死,但是那或许意味着连格朗泰尔的身体也将死去。

格朗泰尔。格朗泰尔。你快出来。

安灼拉有些绝望地伏在桌子上,周围的人仿佛消失了。他努力使自己的意识离开身体,如同拔着头发离开地球。

“安灼拉。”公白飞开口道,“安灼拉,如果你还在的话,听我说。我们爱你,我们像失去你的第一天那么想念你。我真的很高兴还有和你说话的机会,但是一次机会就足够了。我们都知道那是一个意外,没有人准备好。但是,格朗泰尔也是我们的朋友。我已经失去了你,我不希望再失去他了。所以,安灼拉,别紧张,革命的事情还有我们。放开手,来……”

安灼拉握住他的双手。那双手十分温暖,握着令人安心。他感觉到朋友们都在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他。他有点想哭,但是胸口的一团暖意逐渐升上来,使他欣喜若狂。

他感应到了格朗泰尔。

他按着公白飞说的,继续一点一点地放手,他的意识也一点一点地剥离,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与情绪涌入他的脑海。不舍,痛苦,绝望……

“你们干了什么?!”格朗泰尔对着所有人大喊。

“你回来了!”古费拉克冲上去要抱他,被一把推开。

“安灼拉!安灼拉!安灼拉!”格朗泰尔双手抱头,跪在地上,神情痛苦地喊叫。

“格朗泰尔,安灼拉已经死了……”

“他还在……天哪,我知道……他一直都在……我一直都……我看着他……我就那么一直看着他……”格朗泰尔语无伦次地叫喊,痛苦的声音如同一把铁锤,捶打着人们的胸口。

“但是,我们总要……”公白飞试图安慰他。

“况且,你快要消失了。”巴阿雷毫不留情地指出,“公白飞是为了救你。”

“我不需要你们救!”格朗泰尔跌在地上,“我……我是自愿的……”

热安还打算说什么,但是格朗泰尔捂着脑袋冲了出去,一阵激烈的车铃声和马嘶声过后,他倒在了一辆马车下。

“格朗泰尔!快来人!救救……”

安灼拉站在马路中央,惊讶地看着格朗泰尔的身影,他的半透明的身体正在逐渐消失。

“你……怎么回事……”

“意外发生时,没有人准备好。不是吗?”

“你故意的!”

“对不起,但是,别一个人消失,求你了。”


评论(8)

热度(96)
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